落 差 | 北雁南飞

落 差

文/北雁南飞

他很认真地看着我，然后告诉我:这些天过得很混沌。

混沌？这个词用来形容生活，倒是第一次听说。不过，我喜欢。

他慢慢讲述他的混沌生活——

他说这日子过得无聊又漫长。每天回到宿舍，往床上一倒，摸出遥控器看了两眼，眼皮开始打架，画面越来越模糊，越来越模糊，不知不觉睡着了。

也不知睡了多久，他感觉有些燥热，翻过身摸过手机，乖乖，零点，居然睡了三个钟头了。现在看电视居然成了催眠良剂，呜呼唉哉！乱七八糟地想了一堆事，朦朦胧胧又睡着了。睡得不很深，翻来覆去，六点钟的工夫，又在燥热感中醒来。

于是，他无边无际地开始发呆。不带心事的发呆是一种很好的放松方式，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消遣和休闲。但带有心事的发呆则是另一回事了。那便是越想越呆，越呆越想，搞到自己仿佛有些灵魂出窍。

发呆时是不会讲话的，呆字，木口，嘴巴紧闭，神情木衲。发呆又讲话，那是自说自话，精神出了问题。他烦恼的是，这次的发呆质量，总的来说比较低的，因为有心事，有心事发起呆来就是纠结，更像是发愣了。

他看着对面墙顶那个挂钟，嘀嘀嗒嗒地走着，忽然想起我多年前写过的一首小诗，记不清完整的了，前几句好像是这样：我躺着，以最惬意的姿态，舒展得像极一个大字.....石英钟嘀嗒嘀嗒，行走在夜归人的心中......

他回来老家工作将近两个月。与在那个城市10多年比，两个月不算什么。

长期的漂泊生活使他形成了固有的思维模式和生活方式，对于人和事，常常持有讲不清道不明的直觉。

这种直觉在不知不觉中起着举足轻重的判断和选择功能。他是很自信的人，一直认为自己的直觉是相当准的。但最近，他发现自己的直觉似乎出了问题。比如，以为老家城区的人应该比较朴实，比较传统，至少不会像曾经生活的那个城市某些人那样做作，那样现实，那样虚荣。然而我错了，这世界变化太快了。乍一清醒，原来周糟一切，早已不是如此。

常听外地人说，你们那边的人特别是女孩子是出了名的好，我们都很想找那边的。应该承认，他，包括我，很赞同这一说法。然而又不得不承认，这一片处女地正在慢慢失去纯真和传统。

城区的原住民(估且这么说吧)以及他们的后代们，有一些人正褪化为冷漠，自私，自以为是的年轻人，让人倍感陌生和些许惊讶。这些人操着一口地道家乡话，却说着很多听不懂的乌七八糟的怪话。这些人随俗，却很少真心诚意。这些人把吃喝玩乐看得很重，却很少规划自己的未来。这些人总爱跟着感觉走，却从未好好想想自己要什么。这些人成天搞各类攻略组各种约会，生活却难以自理......

他来这边两个月，不少热心人给他介绍对象。他们跟他说，两种女孩子可以找。一种是老家来城区生活工作的，另一种是跟随家人从老家迁到城区定居的。他来找我想求证，我仔细一推敲，他们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。土生土长的城区人和新城区人确实有许多不同之处，传统的观念在土生土长的城区年轻人身上，大多消失殆尽。他们不少自我，叛逆，现实，非主流，他们正变成或已经变成那个城市的那群人。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悲哀？

难怪，难怪，我的直觉会屡屡出错。想到这，他百感交集，扔下一声重重的叹息:唉！